功德林,是一个特殊的地方。这里原本是北京城外的一所庙宇,在清朝末年,清廷在这里建立了“京师习艺所”。从此,这里便成了中国历史上的
在1915年,功德林改名为“京师第二监狱”,后来经过改造,这里成为了北平“第二模范监狱”。
新中国成立后,公安部接管了这里。此后,便在这里关押一些特殊的战犯。黄维,便是其中之一。对于黄维这样的战犯,境遇究竟是怎样的呢?
与旧社会不同的是,新中国的功德林,改造的是人的思想和灵魂;而旧社会,功德林只是在监禁人的自由!
大家都知道,黄维是一个狂热的维护蒋介石分子,在他的眼中,从来不把除蒋介石以外的一切人当回事,平生只认蒋介石。
1948年底,在“歼灭黄维兵团,活捉战犯黄维”的口号下,身为第十二兵团司令的黄维,连同身边的部队,被“包了饺子”。
黄维被俘后,态度非常坚决,不承认自己的失败,也不向低头。面对战士,黄维心里不屑一顾,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。
次年1月,黄维被送审。据负责押送黄维的战士说,此时的黄维看上去只有30岁岁,身材不高,黑不溜秋的,圆圆的脸上显示出一些疲倦。
负责接收的工作人员,因为不认识黄维,也没见过黄维的照片,谁也不了解这一个黄维,到底是不是真的。但是,押送的条子是不会错的。
吃饭的时候,工作人员问:“刘邓二位首长一向谨慎,这么重要的战犯,怎么就派你们两个人押送呢?”
一旁的战士也说,那两个士兵,在路过家乡的时候,班长准了他们的假,让他俩回家去陪父母待上几天。他们回去时,顺路再捎上那两个人。
后来,负责接收的工作人员说,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,晚上的时候,怎么过的?班长说是把黄维捆起来,大家一起睡,黄维也睡。
其实,黄维也想跑,也想奔向蒋介石的阵营,再次与交手,一雪前耻。但是他跑不了,到处都是共军,他能跑哪儿去呢?如果被抓回来,只是再多吃一些皮肉之苦罢了!
所以,在黄维的心里,他只能和大家一起睡觉,作出无言的抵抗。而这些,押送的小却并不知晓!
吃完饭后,接收的工作人员问押送黄维的班长:“除了带来的条子,就没有黄维的照片,或者其他物品了吗?”
班长说:“都没有,临行时连长和指导员交代了四条:一,不要让这个大战犯在路上跑了;二,白天上路,晚上休息;三,如果有人问时,不要说是谁;四,到了那边,记住要收条,回来好交差。”
后来经过多次审讯,整理了黄维所交代的一些资料后,把他秘密押送到当时军法处所在的河北井陉。
在河北井陉,黄维的内心依然非常抵触,他从来不多说话,不作任何祈求,望着从眼前走过的战士,他的心里是不服气的。
但是,黄维有没什么值得去做的事情。在看到有人在井里打水的时候,他便望着他们出神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……
北平解放后,军法处的部分前往北平,选择具有较大关押容量的监狱。功德林以其高墙深院,设施齐全,被们选中。
一路上,工作人员对黄维非常优待,既没有戴手铐脚镣,也不用和其他战犯拥挤,过得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舒服。
在火车上,黄维显得还算老实,一上车就向看守员举手报告,说:“4号(黄维的编号)请求说话。”
看守员同意后,黄维说:“我有两条保证:一是一切行动听指挥,不乱说乱动。二是在火车上为防止拉屎尿,我保证不吃一个干粮,不喝一口水。”
也许,这时候的黄维,仅仅是害怕把他捆起来,皮肉受苦。毕竟,在中,他是高高在上的兵团司令,吃不了那种被捆着的苦。
负责看守的人员说:“第一条值得表扬,不乱说乱动就没事;第二条没有必要,该吃就吃,该喝就喝。”
后来,在一路上,黄维果真没有乱说话,也没有吃喝。不管看守员怎么劝,黄维都不吃不喝。这让看守有些诧异,生怕他绝食。
黄维听了看守员的话,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确实是有点晕车,下火车后,我一定吃个饱。”
经过一天一夜的车程后,押送战犯的火车停在北平前门西站。在工作人员的押送下,黄维等人顺利到达功德林。
建国后,功德林被公安部接管,并设置了战俘营管训。黄维、陈长捷、梁培璜和溥仪等人被移交给公安部。
刚开始在功德林里的时候,黄维的抵触情绪很大,时常吟唱于谦的《石灰吟》、文天祥的《正气歌》以“自勉”,并与管教人员对立。
经过一年多的改造后,黄维的认罪态度,慢慢地发生了一些改变,在法庭上口头表示认罪,愿意悔过,重新做人。
周恩来总理,让工作人员多次询问黄维的病情,并让著名医学专家前来治病。不仅如此,还特意申请了一笔外汇,通过香港的关系,购买了昂贵的稀缺药——抗生素,为他治病。
在患病的四年里,黄维的身体健康情况不好,生活无法自理,就连大小便,也需要管理员来帮忙照顾。
1956年,黄维终于在医院治好了病。这时候的黄维,在思想上发生了许多变化。
在一个人的时候,黄维想起了以前在的监狱中,对待员的种种事情,如果换做实在的监狱中,自己得了这么久的病,该会受到怎么样的待遇呢?
此刻,黄维才知道了员的心胸是多么宽广,对待战犯是多么宽大和真诚。
“对于战犯的宽大政策和改造政策,看来还是真诚的,是可以相信的。这样子,我的思想才有点儿转变了。”
不久后,黄维从思想上开始发生了转变,对马列著作和毛主席的著作,产生了一些兴趣,还给妻子写了道歉信。
康复后,黄维回到了功德林战犯管理所。但是,因为黄维的身体不好,就被象征性地安排了半日劳动半日学习。
过了一些时候,在功德林的多数战犯,都被转到离北京40公里的秦城农场参加劳动,黄维和其他几个生了病的战犯,依然被留在功德林里养病,不用参加劳动。
在困难时期,毛主席都不再吃肉,周总理的伙食更是窝窝头。但是,按照毛主席的意思,黄维的伙食却是和往常一样,每天一斤牛奶、两个鸡蛋和三两猪肉,还有一些主食。
后来,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组织战犯,参加了“五一”、“十一”的庆祝活动。另外,还组织他们到全国各地进行参观。
这一时期,在功德林的战犯,参观了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、武汉长江大桥、南京中山陵……
看到那些国产的汽车,以及长江大桥时,黄维在心里开始承认,中国做了做不到的事情。
1959年,9月14日,毛主席代表中央,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出书面建议:
“在庆祝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的时候,特赦一批已经改恶从善的战争罪犯、反革命犯和普通刑事罪犯。”
15日,毛主席邀请各派、各人民团体和著名无党派民主人士,举行会谈。
在会谈中,经过毛主席的解释,与会人员都同意释放一批战犯。大家认为,释放战犯,有利于争取和平,影响重大。
9月17日,第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九次会议上,特意讨论了毛主席提出的特赦建议,并获得通过。当天,国家主席发布了特赦令。
周恩来总理曾仅点名要特赦黄维,但根据黄维在管理所的表现,大家认为他改造得还不彻底,若此时将他特赦出去,不仅对他本人不利,别的战犯也不会服气。
据黄维的女儿黄惠南回忆,黄维不能被特赦的一部分原因,是他发明“永动机”的事情。
黄维的这种思想,是他刚刚被押到井陉时,闲着无聊,在茅草屋里看到,外面有人到井里打水。
打水的人辛苦地摇着轱辘,一桶一桶地把水从深井里提上来。黄维便想着发明一种机器,把无处不在的重力,变成动力,让这部机器可以永远自行运转,以减轻人们的劳作之累。
到了功德林的时候,黄维便向管理人员提出要求,希望可以给他提供这项研究的条件。
被管理人员拒绝后,黄维便委托张治中,把他申请从事永动机研究的报告交给中科院。中科院的专家耐心地查了资料,写了信,告诉黄维,他设想的这种机器,叫做永动机,是不可能实现的。
然而,黄维却不听劝告,依然坚持这项工作。这样一来,让管理人员认为他不服管教,深层的原因,便是黄维心里有抵触情绪。
就这样,黄维被留了下来。经过仔细分析自己的思想状况和表现后,黄维对管理人员的决定,表示心悦诚服。
在抚顺战犯管理所,黄维向管理人员,讲述了他的“永动机”幻想。然而,管理人员没有嘲笑他,认为黄维的这种幻想,值得肯定。毕竟,他的初衷,是好的。
管理人员决定让黄维亲手试验一番。他们特别花了一些钱,按照黄维设计的图纸,委托机械加工厂,生产了一些拥有技术指标的配件,制作了一台“永动机”。
这让黄维觉得非常意外,从内心里更加亲近管理人员了。为此,他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管理人员对他的好。
看到这台亲自设计的永动机,黄维的心里特别高兴。在围着机器转了几圈后,便启动了它。
在转动了几圈后,这台“永动机”就停了下来,不再转动。黄维调试了好多次,结果都是一样。
虽然,“永动机”停下了。但是,黄维的心,却动了!从此,黄维打开了心结,发自肺腑地承认了自己思想上的错误,开始诚心实意地检讨自己……
这一时期,黄维主动向管理人员,说出了他的一些志向,想搞农业生产,不愿意再当兵了。他记得在美国的时候,见识过那些大的机械化农庄,非常有兴趣。
黄维说:“在被俘之前,我对的情况了解得很少。现在,从报纸上、书籍上知道了许多全新的道理,感觉以前灌输的许多东西都是误传,如今一对照,竟然完全相反。”
这一时期,黄维学习了的党章,了解到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的,不像那样,腐败透顶。
在每一周,每一个月,黄维都会写反省和检查材料,并利用闲暇时间,学会了织毛衣。
1975年3月19日,6点30分,在管教干部的带领下,100多名两鬓斑白的战犯,来到抚顺战犯管理所的礼堂里,集中收听中央的重要广播。
“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次会议,决定特赦全部在押战争罪犯。”
在播音完毕后,大礼堂里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,黄维等战犯们高喊着“毛主席万岁”,热泪盈眶……
对于当时的场面,管教干部刘家常回忆说:“这些战犯,有的欣喜若狂,有的手舞足蹈,有的仰面无语,有的泪流满面……”
此时的黄维,在喊出“毛主席万岁”的时候,是发自内心的。是的,他的心,被征服了!
他们没想到,这次的特赦,竟然是“全部释放”。就在前一天晚上,战犯们还对“特赦谁”的问题,整整讨论了一夜。
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在暗地祈祷,这次的特赦能听到自己的名字。让余生能获得自由,因为他们这些人,已经在监狱里待了二十几年,确实是待够了。
3月21日,71岁的黄维,怀着对党、对毛主席感恩的心,乘坐着从沈阳出发的12次特快列车,来到北京。同车抵达北京的,还有最后一批特赦的293名战犯。
这是离开北京7年后,黄维第一次回到北京,他的心情无比激动,因为他解脱了,内心不再压抑,他唯一的愿望,是利用自己的余生,多做一些有益于祖国、有益于人民的事情。
蔡若曙出身大世家,长得很美,比那个时代的许多明星,还要美,可以说明星在她面前都会失色。
那时候的蔡若曙,是绝对的美女,黄维是公认的英雄,一身戎装下,有着睥睨世界的气概。
黄维和蔡若曙是自由恋爱的,在世人的眼中,他们两个是美女爱英雄式的结合,在两情相悦的下,黄维和蔡若曙结了婚。
1948年,黄维把蔡若曙和他的三个孩子,托付给连襟后,便在蒋介石的命令下,来到淮海战场。
这时,黄维的女儿黄慧南,出生还没多久,在襁褓之中吃奶。在后来吃了多少苦,只有蔡若曙自己知道!
和想象的不一样,黄维没能够在淮海战场上建功立业,光环照人,反而成为了的俘虏。
后来,蔡若曙多方打听,听说了黄维还活着的消息后,带一家老小和老保姆前往香港,秘密回到大陆,等待着丈夫出狱。
终于,在上海统战部领导的陪同下,蔡若曙前往北京。在去北京前,蔡若曙高兴地对女儿黄惠南说:“南南,这回你有爸爸了,我就放心了。”
在此之前,在黄惠南的记忆中,只有父亲的照片,绝对没感受到本该属于她的父亲的慈爱。
对于黄惠南,黄维的心里一直是歉疚的。在前门饭店的大套间里,黄维特意让工作人员加了一张床,让女儿住在这里。
根据对特赦战犯的政策,黄维可以再一次进行选择回到原籍,或者安排工作,或者享受国家疗养,当然也可以去香港,或者去台湾。政府承诺对战犯提供充足的路费,提供一切便利条件。
那时候,台湾方面对黄维许诺说,到了台湾后,可以给他补发27年的中将工资。这笔钱的数量很大,可以说对于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,其诱惑不小。
对此,黄维表示了拒绝,他说:“对我有恩,一是没有杀我,二是把我的家人,照顾得挺好,儿女们都受了教育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黄维是发自真心的。黄维是战犯,但是他自认为不是小人。这时候的他,也不屑说假话。
当然,黄维也有自己的想法,他想回到江西贵溪的老家,和妻子安安静静地过好晚年生活。
由于黄维特殊的身份,在中央的批示下,他留在了北京,在北京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,参加了工作,每月发给他200元工资。
对于中央的安排,黄维欣然接受,用他自己的话说,他受党和人民的大恩,为人民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,才会感觉踏实一些。
当选政协常务委员后,黄维给还在台湾的老长官、老同学们写了文章。文章中说:
“现在祈求祖国统一,是人同此心、心同此理,为统一早日实现,我当亲赴台湾和你们把酒言欢,畅述旧谊,以快平生……拳拳之心,期望之情,海峡彼岸如能伸出手来,那将多么好啊!”
后来,在提到抚顺战犯管理所,以及那里的所长金源时,黄维说:“金所长是红小鬼出身,却把他宝贵的青春,浪费在我们这些毫无意义的人身上。”
在这里,黄维念着的,便是“永动机”的事情,因为他也想明白了,“永动机”是不可能实现的。但是金所长没有嘲笑他,相反还想办法满足他了他的心愿。
在抚顺,黄维说:“我不住宾馆,要在当年关押我的牢房2号监室住。”从这方面讲,黄维是重感情的,他感念着当时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里,管理人员对他的照顾。
黄维从心底想让祖国统一,为了两岸能够和解,不顾自己年老体衰,多次去香港会见老朋友。他多次对那些旧友说:
“趁我生活尚能自理,神智亦还清明,一定要为和平统一祖国的神圣事业,献出绵薄之力。如不能达到此目的,我会引为终生遗憾的。”
为此,黄维特意列出要探访的黄埔同学及好友名单。同时,他还准备为蒋介石、何应钦、陈诚、顾祝同、周至柔、蒋经国等人扫墓。另外,他还打算面谒师母宋美龄,以及陈诚的夫人谭祥。
1989年3月20日清晨,女儿黄慧南突然接到全国政协打来的电话,通知她黄维去世了。这一年,黄维85岁。
黄慧南说:“这两三年来,父亲太劳累、太辛苦了,他一直在抓紧时间,做着觉得该做的事情。他是由于过于兴奋,才在出发前夜,突然发心脏病去世的。”
“内部坏人不少,但有两个人我是不骂的,一是蒋介石,二是陈诚。为什么?蒋介石是我的校长,最高长官。陈诚对我恩重如山,没有陈诚的重用,我提升得没那么快。”
真实的黄维,就是这样一个人。他虽然倔,认准的事情不愿回头。但是,在党和人民的关怀下,他的心被融化了,最终在内心里,成为了人民中的一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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